临颍。
董袭坐在城头,看着不远处丝带般的颍水和水对岸来回奔驰的骑士,歪了歪嘴角,收回不屑的眼神,挤出一脸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转头看向一旁的临颍令淳于重。
因为读书少,不擅长和读书人打交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更好的机会落入全柔手中,要说不郁闷,那是骗人的。不过郁闷归郁闷,接受了命令,还要以完成任务为先。对面的麹义是河北第一名将,兵力雄厚,麾下还有五千来去如风的胡骑,董袭不敢掉以轻心。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失去了镇守阳翟的机会固然可惜,得到了和麹义面对面的机会也是一个不错的补偿。黄琬不过是个迂腐书生,打败他也不足为傲,只有与麹义这样的名将对阵并击败他,那才是真本事。
虽然孙策严令只能守城,不能出击,董袭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临颍造近昆阳,麹义如果进军,有可能会先取临颍,一场攻城战是避免不了的。
临颍是县城,又不是交通要道的关塞,防备设施一般,连护城河都有点敷衍了事。又正值收麦季节,周边的百姓都出去收麦,想征发徭役也找不到人,更何况淳于重又是个读书人,董袭还没开口,就被他一句不可耽误农时怼了回来。虽然吃了瘪,董袭很恼火,可是为了能完成任务,他还是强颜欢笑,绞尽脑汁地和淳于重套近乎。
“明廷任临颍令几年了?”
淳于重冷着脸。“两年又三月。”
董袭耐着性子,笑得更加灿烂,只是长相太凶恶,看起来有点像不怀好意。“哦,两年多,时间也不短啦。临颍百姓这几年生活得怎么样?能吃得饱吗?夏天快到了,有没有准备好单衣?”
淳于重神情有些凝重,长吁短叹。“这几年虽然苦,总算安定,庞府君爱民,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起来。只是这大战一起,别说单衣了,能保住命就不错。能将麦子收回来,还能熬过这个夏天,种稻却肯定要受影响,秋天收成不好,冬天可怎么过啊。”
董袭抚着胡须,抬头看了一眼蓝天,咬咬牙。“我倒有个办法,不知明廷意下如何?”
淳于重斜睨了董袭一眼,不以为然。董袭被他看得恼火,手痒痒的,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书生扇到城下去。他忍了又忍,安慰自己还是以任务为重,不能打败仗,丢了江东子弟兵的脸,被全柔笑话。
“据我所知,颍川这几年户口损失不小,临颍现在有多少户口?有五千户吗?”
淳于重新打量了董袭一眼。“去年上计时的数据是四千一百又七户,两万又七百三十五口。”
“两万多人,一个月要三万石米?”
“倒也用不了那么多。”淳于重转过身,脸色郑重起来。他看得出来,董袭不像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解决问题。“临颍周边水陂边,就算不种稻,种些茨实、莲藕也能对付一些,再捕些鱼、捞些虾补充,就算是青壮,一个月有一石米便也能活。实在不够,六七斗也能应付了。”
“那好,我们就按一个月两万石算,如果耽误了收麦种稻,补你半年,十二万石米,够不够?”
淳于重掐着手指盘算了一下。“差不多了。”他随即又问“将军,你能做主吗?”
董袭笑了。“这个不用你担心,我给你立字据。到时候如果将军不批,我自己掏钱买米赔给你。”
“这可不是小数目……”
“的确不是小数目,可是明廷也要知道,如果临颍失守,让麹义毁了屯田的收成,那就不是十二万石米的事了,是一百二十万石。”见淳于重语气松动,董袭暗喜,趁热打铁。“明廷学识渊博,胸怀天下,应该比我们这些武夫看得更远。临颍的百姓是人,我们身后的颍阴、许县百姓也是人,你说对吧?”
淳于重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