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收拾干净,白马添好食草后,达摩与孙悟空准备卸下一天的风尘,进入各自的梦乡。
达摩每晚临睡前,都会默诵一个钟头的佛经。孙悟空躺卧在干草堆上,翻来覆去,抓耳挠腮,始终无法进入梦乡。
达摩忽而止住颂经,道“徒弟,你若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如跟为师读一读这佛经。它不仅能让人净心祛诟,掸去红尘喧嚣,亦可自我超脱,遁离虚妄苦海。”
孙悟空一听到有关佛经的理论,脑仁顿时就开始四分五裂。为了不继续听达摩空玄的理论,倏忽间,灵机一闪,便转换了话题,道“师傅,佛经的事咱先放一放。再过几日的路程,咱们可就到了大唐的都城长安了。你究竟考虑好怎么跟他们的陛下布道了吗?别万一女皇才刚听我们几句,就怒不可遏的把我们给轰出宫来。”孙悟空翘着二郎腿,左手枕在头颅下,右手撩拨着自己的淡黄色额际毛发。
“徒弟,为师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妙语,亦不需经天纬地的大道,一颗赤子之心足矣。”
“嗯?徒弟不解,一颗赤子之心,师傅,您别不是在跟我逗闷子吧。”
“倘若大唐女皇心系天下,一颗赤子之心足可说服她。”达摩从经书上收起眼神,眼睛淡然的注视着窗外。
“假如说服不了她,又当如何?那我们岂不是白白走了上千里。”孙悟空投以反问。
达摩此时并没有回复他,只是方才注视窗外的眼神,陡然变得异常毅然而决然。
孙悟空没有听到师傅的答案,侧过脸,瞥了一眼沉默无声的达摩,他那冷峻不禁的神态,让孙悟空着实打了个冷颤。孙悟空自西域腹地与达摩相识,直到如今之前,从未发现他身上散发过这般莫名的勇气。
“师、师父,您该不会想让俺老孙替你杀了那女皇吧?”孙悟空支支吾吾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达摩放下手中残经,悠悠吐道。
“你要亲自动手?不会吧师傅,这一路走来,可从未见过你杀过一次生,哪怕只是一只蚂蚁,你都舍不得踩死。”孙悟空愈发困惑,双手不停挠动身上的卷毛。
“悟空,夜已深,不要再闲谈絮语了,明早我们还要早起赶路。”达摩重新捡起残经,对着微弱的烛火展读。
“老和尚的话,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算了,不管了,大不了俺老孙到时候相机行事即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背着老和尚跑路就是了。”孙悟空这般思忖。
听到达摩的吩咐后,孙悟空跃上房梁,尾巴钩住房梁,身体倒挂在房梁下。整个身体,在空中微微的荡了几下。
“师父,还是这样舒服。”孙悟空惬意道。
达摩仰首望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翌日,师徒二人早起,借锅灶煮了碗粥,牵起白马,出店向东,而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向东延伸的路上,炊烟袅袅的村落,渐渐的错落有致,村落被大片绿油油的麦田包围着,像是环抱在母亲怀里的婴儿。村落里的小路四通八达,忙碌的农夫,浣洗的妇孺,嬉戏的儿童,追逐的狗儿,往来穿梭其间。
师徒二人牵着白马,徜徉在这诗意如画的乡间小路,往日奔波的劳累,积郁心中的愁苦,在这里仿佛都被释然。
“师父,这是不是你理想中,大唐该有的样子。”孙悟空道。
“此处安和太平,没有纷争,人世间的美好,莫过于此。”达摩双手合十,虔诚的望向远方。
倏忽间,前面不远处,莫名的一阵骚乱,似有男子咒骂,女子啼哭的声音。待师徒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男子赌博输的倾家荡产,不服气,想以三岁的女儿为赌资,把家产赢回来。女子也就是赌徒的妻子,死活不同意丈夫的做法,因此在此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