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温。

可惜了顾家满门忠烈，八百冤魂沉寂在大明同府，一身忠诚却换来这般凄惨的下场来。

苏衍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故作舒爽地笑迎过去“顾温，我来了。我们来救你了。”他对着顾温张开双手，想着人一语不发靠过来的模样，面上弧度深了些。

半响，没有回应。火焰在木梁上烧得很烈，那声音钻肌入骨。

“受伤了么？”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这群渣滓竟然偷偷地使用私刑，苏衍疾走过去人跟前，似要查看伤势。

“你走吧。”顾温仍旧垂着头，低低地说，他感到有些倦意，实在没力气抬起头面对眼前人。

“你说什么？”苏衍霍地挑起他沾了灰的下巴让人脸迎着自己，有些惊愕的盯着他的眼。那双眼里如往日般剔透好看，黑白分明，带着纯粹的坚决。

“你走吧，不要回头。赶紧走，回到你家主人的身边，”顾温斟酌了一下，声音嘶哑地重复了一遍，“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作为楚州士兵的尊严。”顾温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子和长枪，杀得他片甲不留。

“楚州士兵？顾温，你以为他们顾念你这点尊严吗？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早就把你革职了，又把你顾家上下八百人口给…又何必…何必……”他踌躇着顿了顿，有些话语苏衍实在不好说出来，随后又开口，“你如今再说这个未免可笑了些。再者，我管你什么楚州士兵什么尊严？于我而言，你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有错在先，不冤。我原先就凭着将军的身份对那个魏老贼喊打喊杀的，看那个魏老贼脸上便秘一样的表情，我心里畅快多了，死而无憾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吗？陷阵营的弟兄虽然上了战场是杀人如饮血的战场机器，但是顾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性情？如果你今天真的死了，主人绝对会讨伐楚州，杀了那群迫害你的人，在你的墓前放着一排排的人头。”苏衍有些急了，此时在不走，真让楚州禁军的那一位来了，真的就出事了。

“死亡么？我倒是愿意的。不过……”顾温单手抚上面前人的眼睛，有些温柔地盖住，“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去死？”

苏衍虽然对顾温盖住他眼睛的举动有些疑惑，但也顺着他的动作温顺地闭了眼。“你为何……”刚欲开口却闻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

如同在黑夜中，划破长空。

苏衍猛然睁眼，暗道大事不妙，一把拨开横在眼前的手，见眼前的顾温神情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苏衍一惊，连忙打住顾温的窍门，先把血止住。

再看顾温身后，只见一个穿着金甲的独眼男子，如同看死人一般，静静地看着苏衍，两人就这样在刑场的场上对视着，周围空无一人，天地之间显得有些凄凉。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