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商议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各自忙碌,分手告辞,送到了衙门外,顾允转身回去,鲍熙却追了上来,走在徐佑身侧,低声道“刺史府明日就会派人来,内中不乏问案的高手,元阳庐里的一切可确保无虞吗?”
徐佑同样低声道“主簿放心,白蛇已死,来历无处可查,沿路的驱蛇药都已清扫干净,发现白蛇的蛇穴也倒灌了钱塘湖的湖水,至于元阳庐的石刻,做旧的匠人手艺精湛,等闲瞧不出破绽,就算真有人厉害到一眼识破,可谁又能说老子亲手立的石刻不能历经千年而弥新呢?”
鲍熙目视徐佑,神色复杂,道“郎君行事缜密,环环相扣,我自叹弗如!”
徐佑拱拱手,道“朝廷接到奏报,必定会敕令州府严查此案,望主簿多多费神,若有疏漏,请及时补救,万不可被人发现端倪。还有,一定要查明那些枯骨的身份来处,给这些枉死之人寻到安葬之所。如此我们于心无愧,也对黎庶有个交代!”
鲍熙点了点头,道“纵遣伺察,举罪纠纷,本是县府该做之事。就是郎君不嘱咐,我也当尽心尽力。”
徐佑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和鲍熙挥手作别。在外人看来,能为这些死在元阳庐中的女子沉冤昭雪,已经是极大的功德,可在徐佑心里,却宁可不要这些功德,也不想再有人遇到这等罔顾天理人伦的惨事。
鲍熙望着徐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久在宦海,眼神练得十分的毒辣,自然看得出徐佑最后那一抹没有言明的悲天悯人的心思。俗话说大奸似忠,大伪似善,这个徐七郎到底是忠善,还是奸伪,尚需要时间来验证。
幸好,徐佑坐困钱塘,他有很多时间来观察这个人!
元阳靖庐的出现,直接影响了扬州的势力布局和平衡,先是席元达的尸身被刺史府派来的官吏带回吴县,由扬州长史庾笋亲上林屋山交给了杜静之。接着,五十名黑甲乌羽的墨云都封锁了元阳庐内外,闲杂人等禁止进入三丈之内,由三吴最出名的十个仵作对尸骸进行了深度挖掘和验查,尸检结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为人知。但民间逐渐有传闻说这些可怜女子是被鬼怪吸尽精血而死,死前经受了惨绝人寰的各种折磨,导致元阳庐附近夜夜听闻鬼哭。
还有人说,这是天师道的某种献祭仪式,通过八十名处子的血和灵魂,可以沟通幽冥地狱的无常使者,然后驱使其千里杀人,查不到丝毫踪迹。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甚至荒诞不经,脑洞大开,不过在船阁的有意引导下,万条水路归大海,舆论的最终还是指向了天师道扬州治祭酒杜静之。
风雨飘摇,随着金陵司隶府派来了人,杜静之的祭酒宝座已是朝不保夕。
富春县在钱塘县下游一百多公里处,秦时已沿富春江岸置县,故有此名称。自汉以来,朱氏先祖定居这里,绵延三百余年,发展成蔚然大族,先后十一世通显,终成吴中第一姓。
朱氏的庄园不同普通世族的防御性坞堡,而是沿着有“一江流碧水,两岸点红霜”的富春江连成一片广阔而开放的区域,绕过密密匝匝的枫柏林,层叠独特的院落、纵横规整的屋脊、线条柔软的风火墙,在缕缕炊烟中若隐若现。整座庄园依山凭势,梯次筑庐,白云在山,星斗在水,将风水之胜倾泻的淋漓尽致,然后遍植桃李桑树,阡陌交织间隐约可见茅檐鸡犬,田园之妙,意趣盎然,处处可见匠人的非凡手笔,让人见之忘忧。
“在下都明玉,特来拜见建武将军……”
应门童子打量一下来人,接了拜帖,进去禀报。堂内坐着两个人,一人黑面长髯,年过半百,看了拜帖,笑着递给了身边另一个年轻人,道“杜静之还是派人来了!”
年轻人恭敬的接过,略一阅看,道“都明玉?此姓倒是少见的很……”
“也不算少见,”中年人悠闲的拂过长髯,道“都姓始于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