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不必再以此相称!”孙冠漠然道“况且,宁真人过谦了!当年师尊座下五人,属你天资最高,也最得师尊疼爱。这些年又不被俗世缠身,修为几达通幽入微之境,我要杀你,怕也不是易事!”
“天师难得夸我两句。”
既然孙冠以“真人”二字断了三十年的情分,宁玄古自然不会再叫他师兄,眼眸里似有揶揄之意,道“无论如何,若杀我,天师一人足矣。范卫两人率领鹿堂,为的莫非是峨眉山那些归我门下的弟子?其实,天师能容我在峨眉筑观修道,已感念盛情,就算此刻决绝,可谓无憾!”
他悠悠起身,走到孙冠身边,并排而立。远处两条瀑布源自山顶上的鸳溪和鸯溪,千百年来彼此相望共生,却从不合流,正如同两人现在的关系。
“师尊仙逝之前留有法谕,除你我之外,其他人不得来此打扫吊唁。可师尊留在瓦屋山,平时无人照拂,墓前杂草丛生,观之未免凄凉。我已在峨眉山觅一风水绝佳之处,迁灵柩过去,日夜也好照料,天师自可专心教务,勿为此事分神,岂不两其美?”
宁玄古在峨眉山自成一派,暗中隐藏的势力已然不小,要是再把魏元思的灵柩移过去,将来若有异心,假借魏元思之名,更加难以制衡。孙冠今日之所以动了杀心,就是因为宁玄古妄议迁坟,让他觉得事情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孙冠淡淡的道“你在峨眉山修道三十年,却被坟前几株野草乱了道心,如此徒费光阴,苦修道法又有何益,不如放下这些,归隐山林做一富家翁,安享天年……”
正在这时,范长衣的身影出现在观瀑亭后的山路上,距离两人数十步外停了下来,脸上微有焦急之色,恭谨的道“师尊,我有要事禀告!”
宁玄古哈哈笑道“天师的提议也不是不可,既然你们有要事商议,我先行告退,至于其他,日后再说不迟!”说完弯腰施礼,飘然而去。
范长衣不敢阻拦,急忙望向孙冠,孙冠没有任何表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宁玄古虽然重要,可跟眼下的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宁玄古安然脱身,他心里明白,必定是徐佑得手,鹤鸣山传来了消息,要不然范长衣绝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孙冠。
下得山来,立刻从山林、崖角和江水旁涌来十数人,皆是宁玄古门下,看身形步法,无不是高手。其中一人方脸大耳,颇为沉稳,道“禀师尊,鹤鸣山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竟传来了鹤鸣声,百里可闻!”
宁玄古没有做声,领着众人上了船,顺青衣江而下,他立在船头,遥望鹤鸣山的方向,心里却想鹤鸣山四百年未闻鹤鸣声,莫非徐佑竟应了天数,将成为超越大宗师之上、那无人可达的至高境界?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个气质出众、容貌秀美的白衣女子走到近前,轻声唤道“师尊!”
宁玄古回过头,眼中溢出满满的疼惜,笑道“你可以放心了,大事成矣!”
“啊?小郎他……”原来这白衣女子竟是久未露面的秋分,三年不见,当初青涩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跟随宁玄古身边,沾染了几分超然脱俗的仙气,幼时的清秀化作了现在的绝美,加上修习道门武学,眉眼间不经意的透出几分洒脱和出尘,真如换了个人似的。
“你啊,平时多清冷如雪的人儿,只有提到你家小郎,才有几分小娘的稚气!”宁玄古打趣了她一句,看着秋分骤然红透的俏脸,忍不住大笑道“我实在好奇,等徐佑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徐佑自然不知道秋分的变化,他和清明正躲藏在距离鹤鸣山下有百多里的一家农舍院子里。自从被水流裹挟着落入斜江,两人漂浮五十多里才上了岸,幸好那时已经入夜,没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上岸之后,清明背着徐佑趁夜色疾行,他本就是刺客出身,精通各种隐匿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