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道清雅唯美的身影早早的便来到了冷清的怡蓉院里。
“三小姐果真是守信之人,妾身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九小姐昨夜难受得整夜未曾合眼,妾身真是心疼得很……”
杜姨娘感激涕零的迎了上来,夏浅薇望向她通红的眼眶,看起来确实没有休息好。
这院子清冷无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色,与夏恒还在之时的体面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种浓浓的物是人非之感。
夏浅薇被领进了屋内,一股浓郁的药味伴随着寒气扑面而来,她环顾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桌椅茶几之外,没有半点儿装饰之物。
那张陈旧的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铜镜,看不见任何的胭脂水粉,没有半点女儿家闺房该有的样子。
关于这位深居简出的九小姐,夏浅薇听得最多的便是她一身子的病,可看着眼前这死气沉沉的一切,便让人不由觉得压抑。
在如此毫无生机的环境下,究竟能把人闷出怎样的性子?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唤回了夏浅薇的思绪,杜姨娘惊呼一声赶紧来到榻旁,将垂下的帷幔卷起,一条平放于被褥之外如柳枝般纤细的手臂当即跃入夏浅薇眼底。
眼前是一张苍白得发紫的巴掌小脸,淡如水墨画般的五官蒙上了一层令人怜惜的病态,如同刚被狂风暴雨洗礼过的水莲,好像随时可能凋零消散。
“可怜的孩子,快,快睁开眼看看谁来了?”
杜姨娘轻轻拨弄着夏香脸颊上细软的发丝,眼底满是浓浓的心疼,榻上稚嫩的少女这才幽幽的打开沉重的双眸,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当即倒映入她淡漠的眼底。
“三、三姐?”
这还是夏香第一次看见夏浅薇改头换面之后的模样,她的眸中似乎有抹隐涩的暗芒划过,很快消失在一片战战兢兢之中。
挣扎着刚要起身,夏浅薇已然走上前来制止了她,“九妹身子虚,就好生躺着。”
然而指尖一碰到夏香的肌肤,夏浅薇的眉头便是一蹙,好凉!一种刺入心肺的冰凉!
她立刻搭上了这少女的脉搏,一旁的杜姨娘略显紧张的握紧了袖中的手,直到她疑惑的开了口,“九妹最近可是受了凉?”
夏香的身子分明是受了极寒侵蚀,冻伤了五脏六腑,夏浅薇只曾在衣不蔽体的难民之中遇见过这样的病人,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抵御不了严冬大雪,可再观眼前的少女。
这间屋子虽不够温暖,但相较于从前备受冷待的竹园好了不止一点点,多穿几件衣裳多喝几口热茶总是有的,不至于让夏香变成这般模样。
蹊跷。
“咳咳,香儿前、前几日在院子里滑了一跤不省人事,数个时辰之后才被婢女找到,那一天还下着大雪……”
“这孩子是因为六少爷的事情,伤心得魂不守舍,本就不招人疼,院子里就一个丫头伺候着,都怪妾身不够振作,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幸好是被发现了,否则小命都没了!”
杜姨娘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话听起来便让人觉得九小姐着实不容易。
这时,夏香微如末烛的声音艰难的传来,“三、三姐,妹妹可是没得救了?”
见她这幅模样,夏浅薇当即柔了语气,“除了发寒,可还有别的不适之症?”
只见夏香垂下眼来,小手无力的伸进了被褥之中摸着,“香儿觉得,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默,从她的脉搏探得,这小姑娘久病缠身,虽说多年以来用药调理着,先前已经有所好转,但是药三分毒,她的底子早就被打坏了。
而女子最是畏寒,这寒气极猛已经伤了她的根本,这般虚弱已经无法用大补之药,只能一点点的填补她的亏损,而且对其今后的子嗣问题有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