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烂瓦,拔茅连茹,杂草连荫。
浑浑噩噩的攮攮跄呛的提步进去。
“来,骆儿,右手要抬起来,对,抬起来”
迷蒙的赤红双眼透过密密的雨帘看着空寂的荒废院子,好似看到了自己在院中练剑的模样,豆蔻年华的娇娇少女笨拙的舞动着长剑,一招一式之论输赢,那时,往往在自己气的跺脚之时,父亲总是倚靠着这颗大槐树,乐呵呵的告诉自己舞剑的要领。
头痛欲裂,抬手扶额,大口喘了喘息,晃晃悠悠的踱步进了花厅。
身子一个不稳竟摔了下去。
“女儿拜别双亲,还请父亲,母亲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是她前世对父母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字字诛心,那时的她一心一意记挂着那虎狼一样的郎君,怎知那竟是最后的别离!
抬眼望了望灰凄凄的花厅,正中间悬挂着的李牧的《星月祈寿》残缺了一大半,这是父亲生前最爱,往前,父亲每日都要亲手擦拭一遍灰尘,不为别的,只乞求一家子和睦康健,平安顺遂。
然
到头来,一家连日遭难,寿断命薄至此。
素手撑着胸口,钝痛袭来,彷佛身体里的气力全数被抽空了去,伏身在倒卧的红木长椅上呜呜咽咽,任那断了线的泪珠滚滚而落,心里悔不当初。
“爹,娘,是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樱红水嫩的唇瓣早已苍白的毫无血色,白瓷的银牙硬是把干涩的唇咬出了几个窟窿,霎时血水蹦出,她却不觉疼。
“姐姐,姐姐,这个字怎么念?”蓦然颦眉,彷佛看见一七八岁的小女孩捧着书卷笑嘻嘻的朝自己跑来,欣喜的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抓着
直愣愣的挣扎起身,顺着里间回廊拐角的耳室,蹒跚着步伐,跌跌撞撞的踩在破碎不堪的红绢上,真是讽刺啊!这原先大红的绢子都是母亲督促着全府上下最好的绣娘连月赶制,只为了送她风光出嫁,足足五十米的红绢上面绣满了展翅欲飞的彩凤,生生熬红了母亲原本清澈分明的双眼。
当时她踩在这上面出嫁,内心是雀跃的,踩着红绢出嫁意味着往后的日子红火祥和,可是她笑了笑,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顺着墙角清丽的白海棠,右进一个拱门,经过蜿蜒的廊门,正南方向就是她先前的闺房了,敲了敲钝痛的额头,倏的抬眼,那杏色的梨花木的房门正大剌剌的敞开着,顺眼瞧去,房内阴风习习,拂面而来,带出丝丝的气味。
迈着几千斤重的双腿,行尸走肉般的走了进去。
吱呀
桃木色的窗柩竟掉了下来,沙的一声,从右厢房蹿飞出一只黑色的大鸟。
大鸟疾疾一声从她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的干枯槐树上,瞪着眼看她。
“小姐,你快来,你看这小雀又小姐”
晃了晃神,小雀和小鹰站着朱红的门角处看着她笑,一会又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她正欲开口,那两人竟嘻嘻哈哈的闹着跑远了
双手抱怀,慢悠悠的抬腿进去,古墨云纹长脚案的两头,赫然醒目般的竖立着斑驳不堪的香烛台,燃了不到一半的红烛,像火一样烧的她双目刺痛,周身血液倒流。
忍着腹中似有千万只蚂蚁抓挠的错觉,猫身进了自己的闺房。
正对门的墙上悬着的《仕女鞠促图》和《百缨簪花》竟不知去向,右边的木案上,那本还没看完的《七星剑谱》正随着寒风簌簌的翻来覆去,素手摸过木案,那灰暗的案上落了赫黄的一层土,悻悻的敛眉踱步进了内室,扬眉颦望去,杏黄梨花木的软榻上遍布各色衣衫堆积,她眼神微沉,记得那日出嫁时,这床上铺的都是大红之物,难道是有人换过了不曾?
浅黄色的床帏也因破败变得皱皱巴巴,早已看不清真实的颜色。
床帏外的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