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之子,在家中却是闭门读书,甚是守礼”
这竟是要赶尽杀绝,把世鸿赶回乡中还不满意么!?旧愁新恨,齐上心头,首辅脱口而出“一派胡言!”竟是面色涨红。
看着天子似乎认同自己一般微微点头。
“臣以为周总兵严整,曾为天子护卫,现今既无总督,当令其兼领蓟镇!”方从哲竟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首辅言之有理。”朱由校又是点头附和,又是轻轻抿了一口茶。
窗外的阳光洒入,晃得方大人不由微微眯眼,当前的一切似乎变得不那么真切。
从南书房出来后,方从哲只觉浑浑噩噩,竟是连直书房都没有去,直接打道回府了。
及至在府中正堂坐下,他才苦笑不已,自己莫非是鬼迷心窍?竟是失措至此莫说那奏本真假莫辨,就算是真的,这些年争来争去,词锋激烈哪又少了?自己怎么就一下上头了?
隐隐的,方从哲觉着可能是着了皇帝的“道”,随即又安慰自己,天子精明若此,自己的“投靠”,便也显得不那么“荒唐”,想必也能护的周全罢,只是皇帝似乎没有给自己任何承诺?他的心中又忐忑起来。
“老爷,”许久,家中管事轻声禀告,才将方从哲唤醒“有一名姓阮的大人,在门外求见。”
见老爷面色疑惑,管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他说他给魏大人办事。”在他的印象中,朝中可没有什么显赫的魏大人,除非是宫中那位?
魏大人?方从哲目光微凝,半晌,吩咐道“请。”
“卑职阮大铖,见过首辅大人。”
眼前的中年文官彬彬有礼,方从哲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素有文名,东林门生么?魏大人难道是御马监提督?竟然“投向”了內官大珰?
“你现在在何处任职?”
“卑职现为兵科都给事中。”中年文官神色不变,躬身答道。
呵,方从哲已经记起来,这位东林门生,原本要晋科道,却被“东林大佬”给拦下了,不曾想,投靠了內官,倒是得偿所愿了;但人品实在堪忧。
“你来见本官可是有何事?”首辅心中已有不喜,语气也是渐渐冷硬起来。
“有几事欲禀告大人。”
“哦?”
“京中日前新建一私人书院,名曰首善书院,据传乃是即将入京的邹元标大人所首倡”
方从哲的脸色慢慢变得郑重起来,万历七年张江陵当政,下令禁毁全国书院,在其去世后,书院方才又开始盛行但法令却是未变,私人书院终归是违禁之事,何况是以私人书院起家的东林党?邹元标?
原先众人争斗尚有底线,尽量不涉及家人,互相之间总有一丝文人的体面在,但现如今却是顾不得了,方从哲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太常寺卿赵大人,已是两次辞官,若是再有御史上书,想必第三次也不会远了”
“圣天子仁善,若是首辅告老辞官,必是不会允许的”
中年文官见首辅面露沉思之色,稍稍停顿,便又接着轻轻说道。
方从哲闻言不由微微点头,抬头看去,心中竟是浮现起一个念头,东林中人果然是“卧虎藏龙”呐。
“下官要禀告之事便是这些,还请首辅大人明见。”说罢,阮大铖竟是拱手行礼,不待方从哲反应,已是拱手行礼,而后告辞而去。
独留下若有所思的首辅,门外已是大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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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性暗弱,谄事君上,为士林所厌弃,国朝文人风骨渐亡,实罪从哲。
——孙慎行《困思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