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如浓墨,似黑绢,浸染了整个世界的亮堂,也卷跑了整个世界的忙碌。
鸿睿满身酒气的被下人搀扶至书房,于放早已等候。
“吱呀”一声,两扇木门已然轻闭。
方才还醉态可掬的鸿睿,在烛火掩映下,已全无醉意。捧起桌案上的一杯香茶,轻抿一口道“于放,老家那边有何消息?”
于放从怀中掏出一管竹筒,递到鸿睿近前,轻声道“王爷,老家那边有信。”
鸿睿接过,取出一纸筒,轻轻打开。
烛火透怀,带着丝丝暖意;字入眼帘,捎着深深久违。
内容很简单正月十六,京城迎春笑茶楼开张,恭候大驾。
鸿睿笑着将那信笺凑近烛火,随着一阵青烟,化为灰烬。
于放低声问道“王爷,老家那边可有消息?”
鸿睿轻声笑道“正月十六,随本王去品茶。”
于放挠挠后脑勺,嗫喏道“哦。对了,今日与那柳清云比试后,我在六皇子藏书阁中看到了那卷书册。”
鸿睿抬首望去,道“有何发现?”
于放奇怪道“此书甚为诡异,不觉间似神魂为其所吸,醒来后脑中便是多出数段不可辨认的字符。”
鸿睿笑道“让你平素里多习些字,你却总也不听,这回没辙了吧。”
于放沉思片刻道“字虽是不识,但可依样写出,想来王爷定然识得。”
鸿睿取出纸笔道“誊写出来,待我仔细辨认。”
于放拾笔,只是短短片刻,纸上已然落下十六字。鸿睿取过,顿时双眉紧蹙,这字甚是奇怪,不似中原文字,字形扭曲,颇为怪异。
鸿睿起身,在书架之中翻阅典籍,试图寻找端倪。
整整忙碌了一个时辰,各典籍中收录的各朝文字中均未出现过似这等古怪文字。
鸿睿道“改日,你独取一字,去试探一下柳清云,问其是否识得此子?”
于放拱手道“是。”
夜,已然深沉。
大齐皇宫之内甚为静谧。
一道身影跪在御书房外已然半个时辰有余。屋外北风甚烈,看其不时颤抖的身影,显然颇为寒冷。
两扇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名宫女轻声道“皇上召见,进来吧。”
那人猛地抬头,右手轻轻撑地,缓缓起身,正欲迈腿,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伸手拍了拍已然麻木的双腿,缓了盏茶功夫,方抬腿入内。
屋内的碳炉肆无忌惮的散发着热量;进屋的那人小心谨慎的收敛着心神。
未待近前,那人双膝一软,已然“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齐皇正在书案一侧朱笔圈点,批阅着奏折。
头也未抬,双眉微蹙道“近前说话。”
那人闻言,左手衣袖抹了一把额头滚将而出的汗水,躬身匍匐于地,挪至近前,定了定心神,方颤声道“小民张景年,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皇将朱笔架于笔架之上,抬首望下,缓声道“张景年,前朝名相张博年之后。你也算名门之后了,却是毫无半点名门气概,倒是可惜了。”
张景年闻言,面色更显苍白,颤声道“前朝名门终为虚名,早早已是过眼浮云,而今,小民身为大齐子民,不敢也不应以前朝之事为自身添彩。”
齐皇叹息一声,道“史书有记,前朝名相张博年,于京城城破之时,领文武百官坠亡于皇城之下,宁死不降,气节可嘉。先皇有遗旨,凡前朝忠良之后有意为我大齐效力,可堪一用之才定当重用。”
说完,瞧了瞧张景年,道“那日,老六举你入宫,朕观之,才情倒是有那几分,却不知胸中方略几何?”
张景年思虑片刻后道“小民此番得六皇子殿下举荐,入平南王渡天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