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对自我价值的衡量。而且月嫂一个月就走,后面照顾孩子的问题,尤其是当是苏涵产假休完回单位上班的时候,也真的是需要他妈妈来帮忙了。
苏涵虽然不希望婆婆来北京和他们一起住,但随着新的家庭成员即将诞生,这变成了一个不接受也得接受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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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涵生了一个男孩。
从技术层面上讲,苏涵不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生出来的。她本来是做好了顺产的准备,最后几次孕检一直正常,医生也是这样建议的。苏涵还看了不少有关顺产方面的书和视频,包括如何调整呼吸,如何为产程做准备等等。但是当宫缩开始羊水破裂后,胎儿的心跳被检查出不规律的上下波动。苏涵在被宫缩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紧接着又被推进了手术室。她这会儿痛苦得已经想不了太多,只盼望这非人的折磨早点过去,孩子能够平安就好。进手术室的时候苏涵并不是空腹状态,不过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苏涵很快地被术前处理,麻醉,切开子宫,缝合。能够把产妇整得死去活来的生产过程在医生们的手里变成了几十分钟的活儿,如果单算手术的话,应该也就十多分钟。所以苏涵觉得严格上讲,孩子不是被她生出来的,是被拿出来或是被取出来的。
不管是拿出来还是取出来,当医生把孩子送到她面前,当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生命平安无恙的时候,她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激动无比的感情。她没有哭,她被一种无关自己的恍惚感觉包围着,似乎觉得这个世界正在离她远去,她终于完成了一项使命似的解脱了。当她被推出来,家属们都等在外面,何征,何征的父母,苏涵的父亲,当他们都怀着无比的喜悦为这个新生命而欢呼雀跃时,苏涵觉得他们根本体会不到她的感觉,他们和她,在生育这件事上,就不是一伙儿的。
奇迹应该是发生在苏涵回到病房里,第二次看到这个小生命的时候。或许是第三次,或许是这后面的许多许多次。她再次看到他的时候,那个小巧、娇嫩、还依然脆弱的生命,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时而闭眼,时而睁开一小会儿,她的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意升腾出来。她那么的想抱他,亲他,好好地爱他。苏涵感觉到在她面前正开启着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正经历着她从未体验过的角色。她被这个生命本身所打动,被这奇迹般地创作所震撼,并十分地确定孩子的性别在此时此刻是那么的无关重要。
何征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也有些恍惚,谜底揭晓之后的喜悦更是难以形容。三十岁的他,有了自己的骨肉,而且是个男孩。这是他的作品。他无法断定此刻他的喜悦是来自于兴奋还是自豪,不过眼下的责任感是需要他马上就抗在身上的。他跑到苏涵身边,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为她有多么的骄傲。此时苏涵正在麻药的褪去中感受着疼痛,并没有进入他的喜悦之中。这不要紧。何征陪着苏涵,抚摸着她的头发,静静地看着她。在苏涵需要活动的时候,何征扶着苏涵在病房溜达,在苏涵被还没有长好的伤口弄得很疼时给她安慰。何征的悉心照顾给了苏涵家人似的感觉,当她需要何征的帮助才能上厕所和完成相关动作时,两个人的关系上升到一种亲人的情意之中,比起身体只是被用做享受层面上的关系更加亲近,也更值得依靠。
根据多数人的意见和建议,宝宝名字的最后方案是明睿。苏涵三天后出院,何征家的两居室暂住了六口人。何征和苏涵带着婴儿睡他们之前的卧室,何征爸妈睡另一个卧室,苏涵的爸爸睡客厅。苏涵的爸爸在孩子出生几天后就回云南了。苏涵很难过。在经历这样的事情面前,苏涵对爸爸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之前没觉得爸爸在她生小孩这件事上有多重要,家里离得远,父女俩都是在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但自从孩子出生,看见身边的爸爸那种关切、担心和挂念的表情,苏涵一下子就体会到了至亲的那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