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娘,娘,你轻些,孩儿的耳朵可疼,要被娘拧下来了哩!”奚青山表现得更加卖力。
奚夫人训斥半晌,坐回椅子上板着脸道“给我滚回屋去,今夜不许吃晚饭,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奚青山如蒙大赦“孩儿立刻回去面壁思过。待忏悔完之后再来受罚,孩儿告退。”
“站住!”正要溜走之际,被奚大人沉沉的一声给震住。
小脸立刻皱成一团,迟迟不肯转身。她许久不曾见父亲大人发怒了。
“取戒尺来。”吩咐守在花厅外的仆人。
不多时,仆人进厅,恭敬呈上刻有“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的一尺长戒尺。
这戒尺是自幼跟着奚青山的。那时奚大人请了耐心甚佳,学识渊博的老先生教导奚青山,望她此后能成为一个有智慧,通世事的女子。
她虽天生顽骨,但却也聪慧。先生教的知识,只要肯静下心来思索,便能完全理解。
偶尔课上打盹,斗蛐蛐儿,先生便会给她戒尺,自己打自己。
有一次她看见戒尺上的警言,觉着无感,便在上课时偷偷摸摸刻了随心记起的诗“待到腰缠十万贯,携君骑鹤扬州游。”
先生发现之后不但未责怪她,反而摸着她的头,慈祥笑道“这何尝不是一种远志。愿小山儿此生志志圆满,事事补憾。”
后来老先生回家乡颐养天年,奚青山便将戒尺保存起来。想起老先生的时候,便取出来打一打自己。
“过来。”在奚大人严肃的注视下,奚青山一步一步挪过去,自动伸出手。
啪——
一声清脆响,戒尺打在手掌心里,微重。顿时,掌心一片红。
“我看你是平日胡闹惯了,愈发分不清轻重。”严肃训斥。
奚青山垂头不语,小手依旧顿在空中,等着第二下尺子。
“为父那日是如何同你说的?”
“孩儿……”微微摇头,“记不得了。”爹爹说过那么多话,要记哪一句嘛。
“记不得,今日便让你长长记性。”
眼看第二尺要落下,奚夫人终是不忍心,猝不及防伸出手替她挨下这一尺。
“夫人娘亲——”两人同时发声。
奚夫人费力挤出几滴泪,眼含泪花看着奚大人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是妾身未管好山儿,若夫君要罚,罚妾身便好,孩子还小,莫要下重手。”
奚大人瞧着奚夫人泛红的掌心,心疼之际又觉恼怒,语气生硬“你便这样惯着她,惯到无法无天。待哪日不分轻重将天捅出个窟窿,你去补。”
奚夫人憋回眼泪,摇头“我可没如此能力。若她真捅出了窟窿,自己补去。”
奚大人将戒尺重重拍在桌面,板着声音道“回屋去面壁!”
“孩儿告退。”忙不迭溜走。
厅内一时沉默,奚大人此刻心中微恼奚夫人,恼她对奚青山的纵容。
奚夫人换上笑脸去哄“夫君,我知错。若你有气,桑儿随你打骂,扛得住。”
奚大人冷哼,夫人这是捏住她的软肋,逼他就范。
别说打她,便是别人骂她一句,他也不许。
奚大人恼奚夫人时,便只有不说话这一个法子。
奚夫人凑上前,认真提议“妾身有一个办法,能让山儿变得如蕴锦一般懂事乖巧,夫君可想听?”
“是何办法?”他板着脸问。
“就是……”红唇凑道他耳边,低声道,将她塞回我肚里,重造一次。这次,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奚大人睨她一眼,抓过她的手轻揉“没个正经。”
奚青山是个不记打的。
纵然奚大人派了十余名婢女守在院子里,她还是神不知鬼不觉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