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和姚峰兄妹两个南下不久后,京城的局势又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因着贵妃下葬的事宜,皇帝先是在朝堂上大发了脾气,险些将礼部赵大人革职,在朝臣的苦苦相劝下,最后还只是高高抬起,又轻轻地落下。
帝王准许赵大人归家休息半月,实则是给了他半个月的禁闭。
这一日退了朝。
皇帝让达公公传召谢谦,臭着脸去了处理政务的大殿等他。
一身紫边玄衣的谢谦缓步到了殿前,正好碰见神色严肃的林桡巡视而过,两人简短交谈了两句,又很快分开了。
等谢谦到了大殿内,便瞧见脸色铁青的帝王站在案边,正生着闷气。
谢谦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不耐道:“起来起来,说什么废话?”
说话间,他把手里的奏折往谢谦怀里一丢,皱着眉头气恼道:“你看看,你看看!不怪朕控制不住脾气,想把姓赵的给撸下来,你看看礼部的一群蛀虫整日都在写些什么给朕!”
谢谦拿稳了奏折,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他神色不变,抬脚走到了御案前,轻轻把奏折放在了桌上,淡声道:“皇上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品行么,何必动怒?”
皇帝恼道:“知道是知道,可朕偏偏还要养着这群庸碌之徒,给他们吃穿、俸禄、官职、荣誉!如何不让人憋屈?”
谢谦脸上的神情平淡如水,让人瞧着,仿佛慢慢的心绪也能平静下来。
皇帝果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又听谢谦道:“想革职也不是不能。只是皇上不该心急,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他揉了揉眉心,坐在了椅子上,叹道:“不光这个赵柄如此,如今朝堂之上盘根错节,这些世家子弟太多了。朕才想动一个,立刻便涌出来七八个联起手来保他,朕还怎么动得了?”
单是今日他发脾气,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对赵柄小小惩戒一番,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谢谦站在帝王身边,声音沉稳道:“臣还是那一句话,皇上的作为,一定不能急。”
皇帝头痛道:“可爱卿不是不知道,朕就是这么一副急性子,又能如何?”
幼时先皇出个什么题目,他不管自己知不知道,总要先把说话的机会抢过来,然后才思索自己会不会。
若是不会,他便看向太子哥哥,请他来帮忙。
而后,太子未能登基,兄弟们一个个也都在夺位之争中死绝了,只剩下他,坐在这烦心的位子上,一日日被权柄带来的快感所侵蚀着。
而掌控欲,也逐日递增,让他的脾气愈发急躁起来。
谢谦不用多想,便能从帝王的眸子中看出他心中的烦忧;也能瞧出来,如今的皇帝早已发觉了这位子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低声对帝王道:“皇上自小也学了不少权谋之术,都忘了不成?依照着来做便是。更何况,还有臣在,臣会时时提醒陛下的。”
皇帝看着谢谦沉静如水的眸子,那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焦躁,也慢慢随着谢谦的呼吸而平复下来。
等帝王的神情彻底静下来后,谢谦又道:“皇上不就是想革了职赵柄的职?任他如何在朝中盘根错节,只要寻到了错处,皇上再使出雷霆手段,谁都救不了他。”
皇帝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得了,干脆你来替朕坐这个位置,每日上朝下朝,揣摩朝臣们的各自不一的心思,跟刺头们吵架,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势力……反正朕是不想待了,有能者居之!明日朕便宣布退位,给你谢谦来当这鬼皇帝!”
谢谦终于皱了眉,道:“皇上是想置谦于万劫不复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