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下一次解开她的发髻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但起码这个晚上,她跳得很开心。
他们的舞步称不上复杂,事实上,这只是流行在凯斯内斯郡农户间的简单舞蹈,也是麦格从小跳到大的舞步。
每到礼拜日,麦格的父亲,受人尊敬罗伯特·麦格牧师,便会带着女儿来到离家最近的的小镇上,在小镇中央的破旧教堂中主持完礼拜后,他便会拿出他心爱的手风琴,在教堂前那片只能称得上的空地的广场上拉上一曲。
这也是周边忙于生计的虔诚信徒们一周中难得的休憩时光,他们会点起篝火,在周围跳起麦格再熟悉不过的舞步。
老夫老妻们相互偎依,年轻人们寻找心上人,小孩子们则抓住逃离父母约束的机会,疯了似的在广场上跑来跑去,殊不知,他们的父母正相拥着望着自己爱情的结晶,如同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早慧的麦格打小便和这座简单的、一成不变的小镇格格不入,但她也异常珍惜这些可以放下压力,和父亲享受闲适的时光。
但随着小麦格一天天的长大,她能听出父亲手风琴中越来越大的压力与焦虑,聪明如她,当然会明白,在向来以虔诚与诚实著称的父亲心中,那个关于他的女巫妻子与女巫女儿的秘密带给了他多么大的压力。
看着父亲日益憔悴的面庞和父母间那逐渐扩大的裂痕,麦格在不懂什么的魔法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巫师与麻瓜那犹如天堑的区别。
但她还是如同每一个关于命运的可悲故事中的主人公一般,在一个如往常一般,坐在拉手风琴的父亲身边感受微风的午后,看到了一只伸向自己的手。
她抬起头,眼前的男孩穿着衬衫和背带裤,皮鞋和裤脚上沾满了泥土,他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几乎要把麦格心中积年的阴霾吹散。
“米勒娃,我可以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吗?”
麦格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阴霾是否消散,但她明白,那片漆黑的阴影在见到男孩的瞬间,便有了些许的松动。
“杜格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恍惚间,礼堂中的音乐将麦格从迷离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她握紧他的手,死死盯着他的脸庞,喃喃道。
男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低下头,报以灿烂的微笑。
哪怕明知这个搂住自己的男人并非她的意中人,但麦格还是沉醉在了他怀抱的触感当中,不知是因为纳尔逊倒出的雪莉酒,还是因为她心中那压抑数年,已经发酵得苦涩的爱情。
“杜格尔,抱歉,”麦格闭上眼睛,把耳朵贴在眼前人的胸膛,感受着本该发出心跳声的地方传来流水的声响,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汇入他流水构成的身体当中,“我爱你。”
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开始那抹充满阳光味道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这抹笑容又显得有些许的苦涩。
在舞曲未尽时,麦格忽然停下脚步,而傀儡般的男人差点儿被她绊倒,在不远处的纳尔逊的紧急操作下,男人维持住平衡,站在了麦格的面前。
就在纳尔逊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麦格便已经给了他答案——只需要让她的杜格尔站在她的面前就好了。
麦格扑入杜格尔的怀中,泣不成声,但乐队那更加高亢的音乐却温柔地将她的哭泣掩盖了起来,在外人看来,这个身材娇小的年轻教师正扑在爱人的怀中互诉衷肠。
麦格扶着杜格尔胸膛的手因情绪而用力,刺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但鲜血并没有流出,他依旧面带微笑,沉默的麦格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湿润的手掌与被洇湿的袖口,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在父母的悲剧中长大的她终究没有母亲那样以伤害两个人一生为代价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