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们都是以为又来一个同以前莫知府狼狈为奸的狗官,结果人家新来的京大人不到三天就将此人抄了家。连一干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狐假虎的地痞流氓牵连都被一网打尽,大有清汝阳害虫一空的势。原本心底的那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参与当年暴动时仅留存下的知情人恨不得大摆几日流水宴,门口放几大串鞭炮,大喊老天长眼。
因为在他们眼中当年的林大人一家可是大大的好人,不止每年的税收少,若是遇到家有贫穷没有劳动力的人家还会让其带到衙门每个月领上百纹铜钱,若是家中无夫无母的孤儿寡母则会在衙门的安排下帮忙进府安排。
可就是这么一个好人竟然被人按上了贪污受贿染指军饷的罪名满门口抄斩,一夜之间满门全灭,刚开始还有百姓愤愤不平闹起义,可是很快就被血腥镇压下去,随着当年一起闹起义死的人越来越多,剩下都不敢出声,唯恐成了下一个暴晒城门口而死的尸体。
每年他们都以为长安终是派人来疏查狗官,结果等来的又是一个狼狈为奸的贪官,随着当年愤愤不平的知情人越死越多,剩下的小猫三俩只彻底被血腥镇压给怕服了。
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十年后的今日,这一次他们终于再一次迎来了一个愿意为当年林府申冤的好官,有小道消息传出现在的这位从京里来的林大人正是当年的汝阳林氏遗孤。
暴露她当年汝阳林家遗孤一事后摆在暗面的刺杀已经放在了明面上,茶水喝出鹤顶红和砒/霜那是家常便饭,就连出个房门都有十俩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等着拿她头来邀宫。
恶劣兴致来了,隐形好处来了,林朝歌手下的人顺藤摸瓜下去,当年的隐秘之事就像一张大网足渐展现在她面前。
清晰得令人心头窒息。
林朝歌还没派人去寻忱子楚, 忱子楚反而先寻到了他们,彼时他们正在一家客栈吃饭。
大周朝地广人多,吃食五花八门自然也多。
不大的圆形木桌上摆满了水晶蟹黄虾饺,干桂花卤肉,撒上糖、蜜枣、水果条等的八宝饭,汤面上浮葱花和香菜的肉燕,用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绍兴酒,文火煨制而成的佛跳墙。
看起来纤瘦的文弱男子左手竹箸夹了一个水晶蟹黄虾饺,右手舀了一勺佛跳墙,翘着二郎腿,一看就得瑟得想打她。
因她吃饭是喜静,包的是一间小包厢,旁边是同样抱着一锅佛跳墙吃得满嘴流油的喜儿茶葛。
忱子楚来时, 穿的是一身绯袍官服,云雁豹补子绣纹, 笔挺崭新。
从官服来看,可见其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旁人知道他的身份。而那件官服,更存有他对旁人威慑之意,甚至丝毫不对从京中来的监察史尊重,与之前讨好的模样谦卑完全是俩副面孔。
因为自他出现, 整个客栈内便瞬时悄静无声。有人不识得忱子楚,但看官服, 也知是个不能惹的人物。
忱子楚身后跟着的人是何清让,面色阴郁隐带窃喜。
林朝歌在二楼刚吃完一碗肉燕,见此挑了挑眉,他们二人混在一起倒是有意思了。
“小主子,可要属下。”茶葛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目光狠厉。
林朝歌摇了摇头拒绝,继续将竹箸伸向另一盘未动过的八宝饭混合着干桂花卤肉下饭而佐食。
忱子楚五十出头, 身形健硕,相貌端得方方正正,一张唇略厚,眉凌乱不修呈野生狂长之态,个头稍矮与其平行,丝毫不显老态。他负手站在客栈门口, 中气十足的咳一声, 掌柜的立时迎上去, 战战兢兢道:“不知忱大人大驾光临,是所为何事?”
忱子楚敛眉,倒有几分倒眉竖目的凶相,跟他那传闻中易躁易怒的脾气有些相似,不予理会掌柜的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