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氏也是凄苦,丈夫早亡,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双儿女,熬到女儿顺利出嫁,儿子娶了媳妇,前些年还给她生了孙女。
只是,一年后,噩耗降临,儿媳妇生产时难产,死在了产床上,且母子双亡,让他们一家大受打击。
今年还没攒够银钱给儿子再续房妻子延续香火,就遇上了这该死的征丁,不顾她孙家只有一个男丁,都收了那本要娶媳妇的银子还嫌不够,最后还是硬生生把他给征走了,只留下她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以孙氏如今的体力,能种上这四亩稻谷已经是极限,这还是在女儿偷偷来帮忙的情况下才有的成果。
她平时也就勉勉强强能折腾这几亩地,让她收谷子不太现实。
当初是想平时自己种,等成熟时便雇人过来收谷子,也省得把地佃给别人,毕竟她家的田地本就不多,若只收点租子根本养不活自己祖孙俩。
自己种,辛苦虽辛苦些,最后还得给出去不少人工费,但好歹也比只收租划算。
结果不成想,今年竟找不到谷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谷子长在地里收不回来。
薛琅静已经从那刘家婶子口中得知,村里之所以招不到谷客,便是因为那些没有田地的流民都被自家招走了,这怕得被人记恨死吧?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问孙氏,“孙奶奶,这薛家把流民都招走,导致你们招不到谷客,要损失这么多粮食,这大家伙儿不得恨死薛家啊?”
此前她从未想过,自家招些流民竟然还能损害到这么多人的利益。
她们做的不是好事么?怎么会害了人呢!薛琅静想不明白。
不过她的想法很快被人推翻了。
就听那在灶前烧火的孙氏叹了口气,“哪有啥恨不恨的,人家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再说,也不知道所少人家感谢薛家呢,哪里还能恨啊!”
“哦?这话怎么说,人家害得你们招不到劳力,怎得还感谢人家?”薛琅静更是不解。
当然了,更多人感谢自家,对她来说总是好事。
孙氏摇摇头很是感慨道,“这话说起来可就一箩筐都说不完喽。”
事情还能有多复杂?
她这话惹得薛琅静更是好奇,尤其是与自家相关的事,便央着她说说,“那孙奶您给我讲讲呗。”
见这姑娘求知欲这么旺盛,又难得有人陪自己唠叨,孙氏便说开了。
“其实,这事说来说去,归根究底还是一个穷字闹得!”
“嗯嗯”,薛琅静深以为然地点头,他们小老百姓万事艰难,可不就是因为穷吗。
随着与她闲聊,孙氏似乎想到了过往,“想当初,像咱这些家中至少还有几亩田地的,还能勉强过活。
最惨的还是那些家里没啥田地,或是人丁众多田地又不够的人家,种出的粮食交完了税赋就没剩下多少了,根本不够吃,只能舍了一切当流民去,少了这高额税赋,好歹能混口饭吃。”
这个薛琅静知道,都是那人丁税害的。
又听孙氏道,“可这些人都当流民去了,自然就被消了户籍,不占户籍也就不用被征丁了呀,这本该摊派到他们头上的兵丁,可不就被分给咱们这些在籍的百姓身上了么。”
说到这里,孙氏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想想也是,不征他就只能征你,薛琅静心中也跟着感慨。
幸好自家不用被征丁,爹和伯父过了征丁的年纪,而两位姐夫是招赘的,也不处于征丁的行列。
毕竟一般招赘的人家,都是家里没有男丁的,朝廷若连人家的赘婿都招走,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还真可能会引起民愤。
“若仅仅是这样还好,这流民再多,它也占少数,其他百姓分摊的倒是不重。”
“那究竟还有什么原因呢?”薛琅静忍不